神月流风,就是洬魂谷主亲来也不行。
这人吹箫的本意应是提醒自己屋内人已被杀,但用意却值得深思。
那人听他说完,嘴角上浮,发出一声悦耳的轻笑,伴随着他的笑,白□□箫上的银铃微微地响了一声。
像阳春的薰风拂过窗棱。
那人看了看他,将箫插回腰间,指了指头顶。楚铮顺着他的手指望去,只见夜空微雾疏云间,只有一轮还剩一小块缺憾便可圆满的明月,虽然迷蒙,却皎然独照,银辉流淌间美得令人动容。
只是这鲜血淋漓暗藏杀机的深夜,任何美好的事物他都没有心情去欣赏。
青衣人却不再理会他,似乎责任已尽,转身就要离开。
楚铮岂容他走,当即银枪侧翼而出。他从不背后偷袭,枪弧拐了个弯,仍从那青衣人正面斗笠下的面容直刺而来。
又是一声银铃响起。
楚铮微微一震,只见那人伸手轻轻拂了一把银枪枪身,枪尖一划便指往一旁。楚铮转枪一抖,人已闪至,当即挥掌相拦。
那人伸手与他对了一掌,退了两步。楚铮只觉他的手掌软绵绵的全无力道,却偏偏化去了自己掌中的劲气,心知他所习必是至柔的功夫。正讶异间,枪尖已弹了回来,从那人背后直钻而入。
“小心!”楚铮出言提醒,此为他家传枪法的转轮式,虽表面被对手挪开枪尖,但一转枪稍后便调转回来,他这一转并不快,那一掌他亦试出青衣人武功不弱,想来经他提醒,怎都不至丧命。
然而青衣人却一动不动。
就在楚铮以为他要给一枪贯胸时,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。只见月光之下,那人竟从他的枪势下倏然消失,如雾散冰消,没有一丝痕迹,仿佛方才站在那里的不是一个人,而是夜霜凝聚而成的幽灵。
然而下一瞬,青衣人却又完好无缺的出现在左邻的屋顶上。但那里的距离,已与他方才消失的地方差出五六丈远。
银铃又响,楚铮却已分不清是铃响还是他在笑,但见他身形,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追之不上了,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神秘人如风掠影般时而消失,时而又出现在距离之前更远的地方,转瞬间便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。
楚铮站在房顶,头顶的明月幽幽地隐于云后,似是不想去承受这年轻将军失利的茫然与愤怒。
楚铮回至行馆,出去搜捕的守卫大部分已经回来,别说人影,街上连条狗都没有。
沈祁见他亦空手而归,脸上有些惊讶问道:“那吹箫人如此厉害,连将军都失手了?”
“追不上”,楚铮的表情并没有太多懊恼,只是摇了摇头:“那人懂得隐风回雪步。”
合卺问:“那是什么?”
沈祁解释道:“一种绝妙的轻功,传说为魏文帝甄后所创,可将身形隐于风中,乘风而行,无所不至,曹子建记曰‘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’,世上无人可及。”
合卺道:“那大人定是他杀的!”
楚铮摇了摇头,走出正房。即使那吹箫人行动如风,也不能不呼吸,不心跳。事发时他就站在门口,但凡多出任何一人的呼吸声,他都不会错过。
他忽然想起那吹箫人临走时指向明月的动作,却猜不到他究竟何意。忽觉眼睛有些刺眼,楚铮仰头一看,却见明月出云,光如明镜,已无半分缺憾,五更响,已是十五了。
十五……
他忽想起一事,疾奔回书房,在一堆丢弃无用的文书旁找到一封红绣暗封的请柬:
上元之夜,玄于淮水楼船略备薄酌,盼将军拨冗一聚,万望勿辞。
桓玄敬上。
此时,晋大司马府书房。
一只信鸽扑闪着翅膀飞落案头,一双略带薄茧的手从信鸽足筒中取出信帛。
只见上书:
正月十四,燕大将军长史刘翔于驿馆被刺身亡。
洬魂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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